[觀影筆記1110]黑天鵝-Black Swan：藝界人生

得到夢寐以求的角色，戰爭才真正開始，不是對別人，而是和自己。忌妒所產生被害妄想以及追求完美的嚴格要求，隨著舞步的舞動，快速的剪接、來去，載浮沉於清醒和夢魘之間，彷彿邪惡是內心轉瞬的想法，但即使如此，破壞性仍舊嚴重得不可思議。精準地描寫藝界人生的快速汰換及弱肉強食，還有成長所付出的代價：喪心病狂的錯亂驚悚。這是黑天鵝。



什麼是完美的表演？凡事精準正確、就名副其實嗎？一如電影中的Nina，準確地在拍點上出手，伸展至最正確的角度，每一舉手投足都經過計算地按部就班，看似沒有太大問題，但太過公式化導致，就像總監Leroy所說的，無趣，只適合跳純白無瑕，沒有野心的白天鵝。偏偏天鵝皇后幾乎是每個學芭蕾的女孩最崇高的願望，競爭之激烈絕對是超乎想像！電影便由此展開，一個期待主演天鵝皇后的女孩兒，總算得到夢寐以求的機會，但殊不知真正的戰鬥，從得到該角色才開始。



雖是個芭蕾女伶蛻變成完美黑天鵝的故事，但家庭影響默默地佔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編導透過其實很稀鬆平常的母女相處場景，植入幾個較有別於一般的眼神、動作，讓人感受到母親對女兒的過度保護及要求嚴格，呼應著那間滿是女兒似顏繪的畫室，致使Nina彷彿是個易碎的玻璃娃娃，這也是整個故事的基礎；後來女兒反抗的言談間，更透露出母親將自己未盡之藝術家生命移轉到女兒身上，希望女兒能夠乖乖地，不違抗地完成使命。女兒確實受到母親的感染，執著於夢想之上，但總不免懷疑著Nina達成的是自己的，還是是母親的期待？



但肯定的是，在追逐完美詮釋天鵝皇后這個要角的過程當中，Nina於追求夢想和當個乖女兒之間產生衝突。編導藉由深刻描繪出演藝世界弱肉強食的殘酷，一再地翻攪著Nina的內心：自己的純潔，並非是總監最理想的人選，儘管鼓起勇氣，踏進總監辦公室去自我推銷，但這樣一場戲，除了點出Nina所缺乏的能力，同時也傳達出多面向的聯想，考驗著Nina：是總監要試探Nina的爆發力，還是意圖迫使獻身以交換角色呢？



或者自己期待垂青的心態，竟在不自覺中轉換成性情感上，好像是種臣服於權力之下的情慾，似乎也填補家裡缺乏父親角色而失去的情感寄託。況且，辦公室內的世界，在情勢轉而對自己有利時，總會爆發無謂的流短蜚長。儘管謠言是空穴來風，但總監的態度、內心的化學作用，都不是自己不夠堅韌的心理素質所能夠駕馭的，恐懼感油然而生，不得不一步步築起防衛機制。



另一方面，對於夢想的執著致使人之常情：總幻想著自己若是誰該有多好的欽羨之心，使Nina一點一滴地投射至總監心目中的人選上，包括前任天鵝皇后及受過總監稱讚的女孩，讓Nina在無知覺間不再甘於做個乖女孩。偷竊的安排便娓娓道出其內心最深沉的渴望；和千里迢迢從舊金山被總監挖角過來，還在Nina面前當面稱讚的謎樣女孩間，亦敵亦友的關係，也頗讓人玩味。最重要的是，她們讓Nina看到不一樣的風貌，讓Nina逐漸對母親產生反抗意識之際，情感上也受到蠱惑，轉而寄情於從未開發過的領域上。



導演快速剪接著每一個轉變，充分傳達出Nina內心對於自己成長歷程所接受的家庭教育以及表演藝術上所接受的指導之間的扞格，所產生的困惑，進而不時妄想癲狂，在天使和惡魔之間的翹翹板上，隻身不斷地尋找平衡，並善用芭蕾舞的特色：全身鏡之鏡像、分割的鏡子、旋轉動作的跟拍，還有大部分後腦勺的鏡頭，呼應著虛實善惡已無清楚的界線。誰知一轉身，又會是如何的光景，甚至是夢魘？身陷其中，真實難辨。



仿若呼應著故事裡天鵝湖的劇情一般，雖然幻化成黑天鵝，但矛盾的心情也讓自己步步走向毀滅。畢竟Nina雖然歷經許多衝突及掙扎，最終總算從枷鎖中慢慢掙脫，成長，但內心其實仍住著那永遠是母親的乖女兒的Nina，仍開心於母親仍是表演的座上嘉賓。這時不禁讚歎出演Nina的Natalie Portman演技之出神入化，在眾多複雜情緒當中來去自如，一下於夢境之中，一下又是清醒的，一下是純潔善良的小綿羊，一下又是毫不留情的狠毒惡魔。如此，即便獲得了歡天喜地，熱鬧喧騰的掌聲，但然後呢？演藝世界的心酸、演員的蛻變，最後竟走火入魔的時有所聞，透過這樣一個追求完美的故事裡，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