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26日 星期四

[觀影筆記1156]歡迎來到德國-Almanya Willkommen in Deutschland:何處是我家

角色就這樣一字散列開來,同時還並陳年輕及成年之後,還有第三代,且除了自我種族質疑的主軸議題之外,還加進這紛紛擾擾的一家所潛在的問題。一開始有種駕馭不住的感覺,有如散沙般,又以現代和過去交錯的方式敘事,因而顯得凌亂。不過看到後來才發現這樣的手法,表現出年長一輩看似有甚麼計畫地來去兩國之間,但其實也是不斷在調整自己的定位,呼應著孫子的疑問;另一方面,這趟歸鄉之旅也將前頭看似分崩離析的家庭做了重整,釐清了內心的騷動,將「家」的意涵帶入主軸命題裡。這是歡迎來到德國。



由現代這個時間點,回過頭審視過往,娓娓道出一個移民家族的故事,不只是從土耳其到德國的過程轉折,更並陳著第三代出現的如今,家庭的紛紛擾擾。只是古今交錯的方式,人物目不暇給地出現,還分為童年和成年代表,以及各式各樣的家庭問題一股腦兒地丟出來,在部分沒有先備了解的狀況下,處理手法似乎有點粗糙地讓觀影者一下子無法進入狀況,其實有點可惜,即便如此,觀感於後來的情節展開來之後,便改變了。



只是因為會將過往家族歷史娓娓道來的起源來自於孫子『我們來自哪裡?』的大哉問,所以總期待著有個非黑即白的答案,不過在回溯的過程當中,卻有違預期,反而窺見當初反反覆覆,無所適從的窘態。一方面,經口耳相傳,對德國有著不切實際的憧憬,但實際在那裡生活之後,卻有著落差。儘管透過天真浪漫的孩子,天馬行空想像的加油添醋,倒也充滿趣味。



另一方面,縱使懷念著故鄉單純的美好而回到祖國,但在現代化的環境待久了之後,似乎要返回較為接近原始的生活,也難上加難,最有趣的呼應便在於二兒子從德國帶回可樂送給去德國前跟他描繪可樂世界的孩子,沒想到卻因為他已收過遙控汽車,反倒嫌棄起可樂來。除此之外,導演也以幽默的方式去處理了從那時候開始,甚至直到現在,關於身份的問題,不管是這個家族的大家長或是如今已長大成人的兒女們,對於要完全被同化,也心生抗拒著,無論是耶穌妖魔化,或大啖豬肉的惡夢。



自身根源的認定便出現很大狀況,孫女竟還戀上英國人,這下可真是萬國聯軍了!問題是這是所呈現出來的家族問題當中,少數有呼應到種族情結的。屆此,光是這樣的內容,似乎只有詼諧感十足,感覺劇本架構好像不夠聚焦,零散不緊密。但經過支柱倒塌,以及最終來到大家長口中的目的地,這個沒有牆壁的別墅之後,才見編導的野心完整性,原來導演意圖瞄準的核心並非簡單的種族認同而已,至於對孫子的提問,應該是意欲以不同方式回答。




然後便發現其他的呈現也並非多餘。在這個故事裡,於回到家鄉的公路旅程的起頭及過程,觀影者得以比較了這個家族,過去和現在的差別。之前或因微小、成員簡單而有著深刻的羈絆,如今家族越來越擴張,過去曾有的緊密似乎轉淡了,甚至因著個人生活,尚有無法言喻,一觸即發的衝突。不互相攀談便相敬如「冰」,倒也相安無事,一旦挑起痛處,有人就動輒冒肝火等等。此外,每個成員身分的兼具,如成為丈夫或父母親等等,也讓所擔憂的家務事一氣增加。



但庸碌的生活,搞得讓自己和家族成員有嫌隙,似乎忘記了彼此本是同根生,都來自同一個家。就算未必相煎,不過應該也不需將,對方存乎的或許只是身為家人的關心,阻擋其外,甚至家族的羈絆其實已默默地於彼此之間產生了默契,只是從未留心。因此來自德國,來自土耳其,似乎都比不上家族情感聯繫重要,畢竟家在就絕非是無根的蘭花,即使最後那棟無牆的房子,雖然不具有形式上「家」的意義,不過一旦一家人都好好地在一起,那就是個實質意義的「家」了,不是嗎?我想,「家」便是要給貫穿整部電影的提問的解答吧!



2012年1月25日 星期三

[觀影筆記1202]陣頭:『尊重』化解了親子關係及傳統與現在的對立

開場類似背景介紹的部份處理得並不是那麼令人滿意,瑣碎雜亂之餘,音樂與影像的結合也未臻和諧,存在著突兀感。不過進入正題之後,前頭差點失去控制的狀況卻穩定下來,更有甚者,各條線之間亦產生了互文的趣味,娓娓道出了動人的親情,甚至超越了血緣關係。另外,傳統與現代的衝突也和父與子之間的對立關係相映成趣。以此之上,最後的表演實在撼動人心,雖然有刻意灑狗血的意圖,但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這是陣頭。



整部電影看下來之後,個人覺得劇本相當扎實。可是在導演似乎無法駕馭得很好,部分情節的破口進入得有點尷尬的狀況之下,反倒讓故事無可奈何地留下破綻,存在著刻意營造之處,可能是最後灑狗血的高潮,可能是為了中途轉折用,幸虧這只是電影一開局的背景介紹或說佈局的紊亂而已,專心致力於主要故事內容之後,劇本的力道便隨著劇情的開展,慢慢呈現,看似多餘的部份似乎也融入故事當中了。



其所著力之處為父子之間的關係。編導不僅滿足於阿泰與父親之間所擁有的消長而已,藉由阿泰這個門外漢,竟誇下海口意欲將始終拿不到主要表演機會的九天民俗技藝團發揚光大,卻未有讓人放心的實質作為,似乎只會胡搞瞎搞,還阻斷唯一財路,惹惱其他團員的過程,將九天民俗技藝團其他成員與其家人的關係拉入了故事的軸心之中,故事就此將父子關係的定義擴大,包含了血緣及非血緣的關係。



姑且不論父親是否透過收留這些中輟生,讓始終無法填補和兒子之間所存在鴻溝的自己獲得救贖,不過父親之於這些成員,就彷彿真的是親生父親一樣,而九天對於他們來說,便是真正的家,唯一的避風港,取代了他們原本殘破不堪或功能不彰的家,可見意義多麼非凡。只是換了團長,一切似乎面目全非了!?畢竟團長就好比爸爸一樣,若無法給予他們安全感,只為賭上一口氣,『家』的概念相對地瓦解,又如何安撫他們原本便已騷動的心呢?身為家長的難為,在阿泰當上團長後,應該更能心有所領吧!?



其實阿泰回到家鄉,並勇於接下挑戰的行為,何嘗不是一種對父親的愛嗎?父親雖然一副不認同阿泰的作法,卻也不免擔心阿泰,以名副其實的刀子口豆腐心,默默地關注著阿泰。父子明明就深愛著對方,卻只會用負面的方式傳達,幸虧還有母親橫亙於其間,充當弭平兩人摩擦的潤滑劑,既戰火得以暫時消停,台詞也編寫得不錯的讓觀影者由不得開始內省。於是,眾角色間的交手所延續下來的餘韻,可能讓這一對父子在心中多多少少醞釀些什麼吧!?



就只是身為長輩的拉不下臉,高高在上地不願承認自己的問題;身為晚輩的則是血氣方剛,禁不起被刺激,一股腦兒地為所欲為。只是在現代化的衝擊之下,當傳統仍堅守著無謂的自尊,是否就會漸漸式微;若只是不斷勇往直前地創新,基本精神消失了,還會是原本該有的模樣嗎?雖說這個故事以傳統技藝『陣頭』包裝了父子情感,不過其中難解習題的本質似乎也和傳統技藝為求生存所面臨的挑戰,殊途同歸。



因而九天死對頭的少東阿賢不只是冷潮熱諷,激起阿泰對決之心的角色而已,阿泰於後頭,慢慢收斂起脾氣及無心插柳地開創陣頭新視野,讓阿賢與自己父親在前頭所鋪陳,隱而不宣的衝突浮上檯面,如始終不放手讓自己做做看,以及年輕所試圖追尋的新鮮感。當然這部份,導演再做深刻的處理會更好,不過卻還是營造出了兩對父子以及阿泰與阿賢關係的變化是和傳統與現在的揉合同聲一氣的!舊世代終究還是要交棒給新世代;傳統要走下去,非得有些微的質變不可!



關鍵便在於彼此相互尊重,存在著干戈的兩方才得以化為玉帛;若始終無法拆掉阻隔在自己心外的那道牆,最終必落得兩敗俱傷。如此概念又何嘗不存在於團員與阿泰之間的關係呢?一開始,阿泰誠心誠意地想要開創不一樣的東西,成員卻只會嗤之以鼻,若一開始沒有包袱,悉心接受指導,或許就不會有那麼多謀合的過程。因而新成員梨子一直虛心接受指導及練習是最有力的對照,也是重要的轉折,當他帶領成員打完了一套精采的鼓之後,抱著團長說:不要輕易解散,我不禁落下淚來,再加上前述其他豐富的內容,結尾如此大規模的表演,讓人不起雞皮疙瘩,不感動也難!


2012年1月20日 星期五

[觀影筆記1201]珍愛泉源-La Source des Femmes:若真有愛(心),為所當為

不禁想起『Made in Dagenham (鐵娘IN工廠)』這類為求性別平等,於是女性展開抗爭的電影。內容實不難套進故事起承轉合的架構裡,且過程裡必定受到男性沙文主義作祟的阻撓,然後經過的情節中總不免有挫折的時刻,順勢拉大與勝利時所獲得的情感差距,大都讓人充滿了勇氣,所以只要敘事沒甚麼大問題,這些電影至少都有基本分數,就端看導演其他手法。而此電影除了前述外,將故事裡女性和男性的對立,放大至小地方和中央的關係,也著力在愛情的真諦裡,以主人翁所屬的族群為出發點來看,是和其他同個核心的電影有所區隔之處。這是珍愛泉源。



光看劇情簡介,不難想像這樣的題材將會如何容易地和基本故事結構相互契合不悖,因此就算沒有花俏的講故事手法,就算只是平舖直述地呈現內容,基本上這個故事本身已經能引起相當程度的共鳴了。至於過程裡,新作法對傳統如何的衝擊,傳統如何捍衛自己的地盤,女人同士的支持與否,自身是否具有勇氣踏出改革的一步...等等,其中情緒的糾結就和所有女性自覺相關的故事無異。只是或許所設計的轉折力度不夠強烈,因此可能並不如想像地慷慨激昂,不過這是因為這部電影含有更多元素讓故事稍微質變又同時加強裡頭女性群起『愛』的罷工的理由。



單從主人翁的種族背景及所在地等等就有許多因素無法不去忽略。比如說信仰的影響,讓這個故事的女人們的手段比起其他相同類型不同背景的故事裡的方式較顯溫和,且有些過程充滿著地方色彩,以歌聲、舞蹈反抗,或聲聲歌訴著自己的委屈,或互相激勵著彼此。更何況,正是此宗教教義讓村莊內的女性必須去取水,畢竟家事是女人負責的部分。不過罔顧懷孕女人的困難,甚至還數落因挑水而流產女人的不是,這不是相當過分嗎?



但就像故事後來提到,教義都是由後人所解釋出來的,每個人的解讀不同,自然就會有不同的結果,這就是為什麼光是一個基督教就有各式各樣的支派出現,並各自有不同的表述。只是這句話在本部電影當中擁有再多一層的意義:正是因為整個村莊的落後,接受教育的人沒有幾個,因此就容易被宗教牽著鼻子走。對男人來說,反正是享受權力的強勢者,推崇教義也就理所當然又舒適安逸,久而久之便不允許有改變的聲音,即便陸陸續續有學習的機會,卻寧願墨守成規,讓孩子留在家裡幫忙,特別是女孩子。



這些落後反映在電影中所呈現,現代化不足的這點,導演聰明地以此,舒緩了部分原本對立所產生的緊繃氣氛,比如說手機收訊不良,因而必須掛在開放空間才行或拿無辜的驢子出氣;幾乎全村的目不識丁,讓一些原本應該即刻反應的情緒,因未學習而無法具有足夠的判斷能力,所以慢半拍等等。是有點戲謔式幽默,只是原本會覺得這些情節稍嫌沒必要,僅有放鬆用途,理當可以更精簡,但就導演於之後娓娓道來這些與大城市相比落後之處的狀況及所造成的影響來看,這些情節便被意義化。



最主要的便是為什麼女人得長途跋涉過行走困難的上坡石子路取水的根本原因,原來是政府始終未替這個乾旱已久的村莊修繕一條引水道出來所致,甚至就算不厭其煩地三顧政府茅廬,卻仍遭處處刁難,再加上大砲嬸的兒子學成歸村與村中男人的連成一氣的情節,讓人感到這或許是種變相的托辣斯,以『進步』來阻擋『落後』跟上現代化的腳步,或呼應著男人在教義裡的至高權力壓榨女性,並阻止女性有進一步的體認,中央也以權力阻止著地方的請願,甚至利用地方權勢,讓地方無力威脅。



因而這不僅僅是女人受到男人不平等的對待,更是小地方一直不受中央所重視的悲哀,倆相互文,顯示出較為弱勢一方的辛苦,相反來說,小蝦米拚搏大鯨魚的勇氣及無論遇到甚麼困難都努力不懈的心,也讓人不禁感佩。導演以鏡頭的處理和這樣的內容:小與大的關係,相呼應,於是聚焦然後拉遠,或先以一個長鏡頭再慢慢拉近至裡頭正沸沸揚揚發生的故事。



這樣看來,所呈現出來的是種層級式的迫害與事不關己的冷淡:上面不給工程請款通過,於是男人無法有所行動,只會開會怨嘆無能為力,事情就丟給女人們去處理,諷刺的是在宗教這樣冠冕堂皇的免死金牌下,反倒想盡各種方法圍堵女人的不妥協,然後惡性循環。但撇開這些鷹架於整個社會之上的法律規範,宗教力量,若男人是真心愛著女人的話,怎會讓他們吃著這樣的苦呢?電影透過發起抗爭女主角的舊情人為了研究而光臨這座村莊裡,讓女主角亂了手腳的情節而衍生出另一條關於愛的支線。



首先,舊情人的研究主題:蟲,如何於這樣環境生存的口述,加強了雖然微小,但力量不容小覷的主軸含意的力道,不過,這只是附加,重要的是他之於女主角的情愫:若如今仍念念不忘,那又何必當初如此傷透了對方的心呢?再加上把元配牽扯進來的三角戀情關係,雖讓故事於之後有點轉變成了通俗劇碼,但和小姑癡癡單戀後的失戀情節,卻齊聲共同直指著這場抗爭的另一個基本問題,男人與女人的婚姻關係,是因為愛,是因為宗教,還是要整個家族都同意這樁婚事才可成立呢?就算一開始是媒妁之言,難道婚姻便是讓女人臣服於自己腳下,並具有傳宗接代的功能嗎?



或許就像開頭所表示,女人對於起而反抗敬謝不敏的原因有部分是顧及到自己的生理需求,但要不是內心深處仍存有著被愛的渴望,最後是絕不會改變心意的,這場戰爭也不會替她們,甚至整個村落帶來勝利的甜美果實。也幸虧還有女主角的丈夫,這位應該是全村少數受過教育的人,因為愛默默地支持,並能看透事情本質,不斷為村莊、為女主角奔走,才讓這一切得以開花結果,同時也是因為愛,讓舊情人的出現雖一度受到影響,卻能控制住自己,和他連袂為了共同心愛的人,一起做了件有意義的事。所以這電影表面上是男人與女人對立的故事,但其實這些女人的行動多少也是希冀著男人能滿足自己被溺愛的渴望吧!?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小貼心也好。

2012年1月9日 星期一

[觀影筆記1155]鬼壓床了沒-ステキな金縛り:人與鬼,存在?不存在?

『鬼到底存在與否』的大哉問貫穿以一場冤案為主軸的全篇故事,開門見山地並非要各位觀影者尋找真兇,而是如何讓唯一可以證明嫌疑犯無罪的鬼,在這科學當道且仍持續日新月異的現代,協助受到冤屈之人無罪開釋?看得見與看不見之間,存在與不存在的問題,絕對非黑即白,無灰色地帶嗎?有沒有可能以各種形式,但不同時空共存著?其中既衍生、創造不少趣味,同時又有生者與死者久別重逢的感動。這是鬼壓床了沒。



三谷幸喜似乎相當著迷於描寫不夠幸運的小人物們,常著眼他們在大勢力、大環境等等無法任由自己控制的狀況下,輾轉跌撞,只為求得一方生存所在。儘管絕大部分時間總是毫不留情地布局讓這些人物疲於奔命,其間並以各種方式織羅或自然而然地顯露出幽默及風趣,不呆板單一,而是多樣豐富的笑料,但都趕在故事快結束前的最後一刻迸發出光彩奪目的燦爛火花,深具感動人心的力量。這部電影也不例外。



另外,三谷導演的電影也多存在著虛實交錯的命題,讓故事本身或呈現人生光陸怪離的現象,或衍生出一番概念出來,不一而足,更重要的是透過這樣的操弄,加乘了趣味。在無意識地被戳中笑穴之餘,也有種笑看自己人生的味道,若情節裡有些部分是可讓觀者自身情況投射而就這樣化解自身愁苦的,三谷幸喜的作品的確擁有這樣的魔力。只是每一次所挑選的主題不太一樣而已。



這次選擇了死後世界為核心,藉由案件來探討幽靈是否存在,這自古以來,無論東西方一直都持續受到關注的問題,且開宗明義地便告訴大家犯人是誰,讓觀者無須糾結於案件的複雜縝密性,反而更能關注唯一的可能,即不在場證明只有虛無縹緲的幽靈可以幫助的狀況,是否能於死馬當活馬醫的逆境當中,絕處逢生,協助委託人打贏官司?由於死亡仍屬未知領域,因而這部電影比之前的作品來得較多虛構想像的層面,但這也看出編導充滿創造力的想像,適當地融合存在的人類文化,讓死後世界充滿著生機及無限可能,彷彿人間的複製版本,實饒富趣味。



同時,因為絕大多數人肉眼無法看見幽靈,關於存在的概念也就不費吹灰之力地被質疑:看不見就真得不存在嗎?會不會是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著呢?在這個案件中,不僅僅是幽靈這個非實體的概念而已,還藉由社會現象並結合歷史軌跡以及如今實事求科學的態度,將『存在』的議題概念擴大:看得見卻難以證明存在,或要假裝看不見;看不見卻硬是要別人認為自己看得到;實際存在著卻被當作不存在,實際不存在的卻被當作存在。



以文字將概念呈現出來,分明就是段讓人舌頭打結的繞口令,不過電影卻透過畫面及不同的腳色來對照出這些想法,而不顯得眼花撩亂。如幽靈以實體出現在畫面中與幽靈未以實體出現在畫面中,同時還加入了相對概念的衝撞,如科學與迷信,讓彼此的概念反倒成為詼諧的諷刺,建構於眼見是否為憑之上。因而,有些場景便可看出這一干演員的深厚表演功力,有也要當作沒有,沒有卻要當作有。若在某些舞台劇的舞台上,完全可以體會而嚴肅看待,但搬到故事裡的現實世界中,差異之間,令人發噱的誤會,使人不禁噗哧的笑料,就這樣隨著敘事的進行裡衍生。



就連實際存在也透過電影提出是否存在或是否具有資格的質疑。如本案的被告在被媒體爭相報導這第一宗幽靈審判的主人翁搶去主角頭銜後,無奈地說出自己才是本案的主角,而非配角;深津繪里這個角色質疑著自己是否能以律師存在,呼應著某些角色對自己現有狀態感到懷疑;律師忙於工作讓阿娜答感覺到自己被忽略。不只是人物,以文字記載或心中信仰所留下來的實證,也同樣被畫上問號,如正史對於武士的記載似乎和稗官野史有所出入,而那些記載是否真得發生過呢;父親常哼的那首歌曲是否就是自己所以為的那首歌呢?會不會我們實際所確認的,其實只是想像的虛構呢?



這樣看來,整篇故事儘管就是場會讓人幾秒一小笑,幾分鐘一大笑的歡樂審判,但其中所環繞的想法卻在情節之間互通聲氣,對照又呼應,不脫主要核心。除此之外,這也是一位女性自身人生的改變過程以及內心對父親敬重的思念之情,和淺野忠信的野史研究學家對其先祖的景仰恰為呼應,也呼應通篇一直在討論的所謂『存在』的概念,交叉相乘,頗為細膩,對於第一次嘗試刻劃女性內心世界的導演來說,算是頗為成功,且那種看不見卻依舊存在,並始終守護著我們的概念,實令人動容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