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評劇場19]人生如『戰』場的通俗偶像劇

觀賞『戰』，好像是觀賞一部『通俗偶像劇』。『偶像』是集結了未來可能在劇場撐起一片天的劇場新星，也加入幾位可能會在未來嶄露頭角的演員。『通俗』是因為表演中所流洩的每段關係，就像是會發生在你我周邊；動作，也是我們每天必重複的單調。沒有理想化、沒有夢幻化，真槍實彈，讓人不自覺地成為劇中的某個角色，隨著劇中的情緒起伏著。



而戲劇中特別選用令人挫敗，讓人感到無能為力的關係，或者是身處危險的情節，不就是『通俗偶像劇』為製造高潮，最喜歡用的伎倆嗎？所以戲劇是充滿張力的，雖然有穿插著讓人興奮、愉快的事情，但仍舊盈滿著讓人困頓，愁苦，悲傷、仇恨的情緒，因為所有悶隱在心的情緒，透過揮舞的肢體，用盡力氣抒發出鬱積的心情。就算是即將邁向終局的另一個說著完全聽不懂的外星語的小故事，也可以感受到情緒的軌跡。



這讓我想到伍國柱的斷章，一些頓時抽筋的舞蹈動作，代表著人類的焦慮，低潮的情緒；『戰』延伸著類似的概念，用各項運動將所有人際關係，以及存在於關係中的情緒具像化。簡單明瞭地說：人生就好像運動場。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不也好像那在開始比賽之前，就先說好的運動規則一般，公式化，條文化。的確，整個世界，除了為了維持和平的字面上的規定之外，還有著莫名的自然秩序推力，讓人照著一定的規則走著。



開場，晨光乍起，每個人，從腳部乃至全身，一點一點地從黑暗無意識中甦醒，隨即便踏入這整個世界的腳步，進行著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就連和人的接觸，該怎麼反應，好像也有一套準則：那就是我們嘗試著去對任何人友善，替自己在每個人心中，留下一個柔軟的位置。但卻也在某些方面，多麼地壓抑，不夠坦率；有時甚至慢慢地成為例行公事，沒了感情，流於做作。



當然，也有那些不按牌理出牌，在運動場上為達目的不惜犯規的運動員。有時候，我們想做個遵守規定，安靜生活的人，卻像屢屢被惡意犯規，或遇到不肯合作的夥伴，讓人痛苦，心傷、或是無法達到和諧的境地，而一直不斷地懊悔，忘了比賽還在進行，人生還在持續。



除此之外，運動場上，也不是人人都是天才，人人都得天獨厚，幸運一點，苦幹實幹，總有一天輪到你，達成你的目標；但偏偏很多時候，你會發現，即使再怎麼努力，光是上個一壘，自己都覺得遙不可及。甚至光是做自己的主人，這一點上，也總以為只能屈就於別人麾下，動彈不得，重複又重複同樣的動作及指令。



儘管總有一點荒謬到令人發噱的笑點，儘管演員們，特別是一人分飾很多角的魏雋展，是有多麼栩栩如生的演技，讓人不禁會心一笑，但事實上，卻隱藏著不斷地撞牆的無能為力感。一天下來，或者也可以說，一輩子下來，就算我們養精蓄銳迎向人生的諸多挑戰，或被培養成一朵嬌滴滴的美麗花朵，最後也在生命的巨輪，無形的巨手，翻騰於股掌之間，漸漸凋零。



特別是那讓我感覺很像電影處理手法的刻意慢動作處理，即使放大那一而再再而三的無意義，追求著虛無的空洞，甚或是將失敗的現場，一目了然，無處躲藏。但演員們凝結著自身的力量，努力控制著自己肢體的速度，卻也莫名地感受到每個人都在人生的戰場上，用心地活著，不管如何。



因而就算有著許許多多的使不上力，有著許多的不如意；有高潮，但也有低潮；就算有時候除了討厭，仇恨之外，別無他法；甚至控制自己的是別人，無法隨心所欲。但人仍是不斷地釋出善意，用最美麗溫柔的姿態，投入這一場戰役之中，以其換得同等的對待，即便有極大的可能性是對方不懂。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