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影筆記10005]刺蝟的優雅-Le Hérisson

門房Renée的際遇讓原本對生命的命中注定感到絕望的小女孩Paloma找到了避風港，並很替Renée開心，和神秘房客小津的關係也如此美好，一切似乎充滿了光明。但命運難道有那麼好掌控嗎？台詞充滿著對生命的寓意。這是刺蝟的優雅。



生命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姿態撞擊著我們呢？命運難道打從娘胎出來，就已經無法改變了嗎？



我總覺得出身上流的Paloma和出身卑微的門房Renée，有著氣味相通的共同點，儘管還有一個最大的不同是Paloma是屬於大聲嚷嚷型，Renée則默默地承擔這一切。儘管這部電影在Paloma和Renée的關係的描寫，未必深刻清楚，反倒是各自和串聯起他們兩人的小津先生的關係，描寫較好，其實有點可惜。



他們其實都渴望自己可以被了解；他們其實都覺得自己命中注定，早該如此，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因為看透上流社會的虛假，自己也覺得最終還是會步上如此令自己生厭的後塵，而決定要在生日那天自殺的Paloma的生活描寫；神秘房客小津的屢屢邀約，讓Renée受寵若驚地猶豫著是否要跨越雷池一步的描寫，便已證明。



人總是不自覺地用命運將自己框架住，有時候也是因為別人亦用同樣的方式對待自己，像極了Paloma所用來比喻的金魚缸，人則如同被金魚缸框住的金魚，長期在限制的空間遊走久了，竟不自覺地忽略侷限，還怡然自得。或如Paloma從玻璃杯看到的歪曲不符合現實的景象，我們一直以為眼見的便是真實，但其實那都是人類武裝起來盔甲，真實總藏在盔甲內，深埋藏在心中，或甚至就藏在桌底下！



而人就只是表面功夫，或甚至視而不見，就像整棟大樓從不關心Renée的生活一般。



人也好比是隻刺蝟，以芒刺將自己的肉身，甚或是心靈，妥善地保護著，卻相對地也用著那些刺，刺傷了別人，並光明正大地昭告自己的無罪，這個充滿著謊言的世界呀！但Renée卻從未不坦承自己的確就是的事實。但對Paloma來說，這誠實卻分外地溫柔，至少告訴了別人要小心，讓人遠離，並也順勢地在這樣的世界中，有了一個自己的藏身之處，保有最真實的自我，悠遊自在，不被干擾，也不需要受到無謂的傷害。



神秘的小津成為Renée生命的眾多可能性中，最大的一個驚嘆號。我喜歡他們的互動方式，一起吃著點心，看著電影；一起吃食著日本料理等。曖昧的感覺在流動著，卻仍在Renée心中隔著階級的薄紗，這個別人強行給予她的限制。但那又如何，既然早就知道命運難以改變，又何必放棄如此的機會呢？



即使明知命中已註定，而像刺蝟般築起有著防衛高牆的城堡，但生命終究還是有許多可能性，既和緩地保持著自己生活的步調，卻也不畏懼張開雙手迎向這些可能。就算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但生命仍能多采多姿，仍能快樂地過活。正因如此，對一切盡入眼簾的Paloma來說，Renée或許就是她生命中的破折號，讓Paloma的生命觀，更臻成熟，或許也給了他繼續活下去的動力吧！？



本來Paloma以為死才是逃離這個災厄世界的唯一解脫，但卻並非如此，我們以為逃離，卻還是只在一方小魚缸裡，就像那金魚從Paloma家經過廁所水館旅行到了Renée家，但仍是被容器裝著；我們也以為自己在接納可能性的那一刻起，抓住了命運，但其實生命還是佔有掌控權，就像終局的那場車禍，Renée才準備要開始愛，卻被死神無情地寵召，留下遺憾，也讓在世的人萬分不捨，怎麼可能解脫。



不過，生命就是如此，既帶給我們無限的可能，卻也難逃一死。但當有一天，不再自怨自艾；當有一天，從容地不排斥任何可能性，隨心所欲地活著，儘管我們仍芒刺在身，偽裝自己，保護自己，但我相信這時我們都已保有如刺蝟般的優雅，和生命的無常搏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