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劃身障者故事的電影,絕大多數會採取安排多個事件來堆疊,烘托出主要事件的脈絡,藉此引導觀者認識身障者在社會上生存的問題與困境,觸動觀者內心最脆弱的軟肋;這部電影的目的也相同,不過劇本了得地以單一事件貫串全篇,藉由弟弟,身為身障者手足,所面對的掙扎,延伸觸角般地囊括本篇主角自閉症的不見容社會的特質暨求職的不順遂,同時併陳映襯自閉症閃閃發光的優勢,以致歡笑與淚水交織出這一部《光》。
說在前頭,個人認為莊仲維把自閉症哥哥文光在行為舉止上演得過弱了些,孩子氣多了些,從片尾的真實人物對照,便可略知一二,不過在絕大部分的執行層面上,仍有可觀之處,比如說自閉症關注的焦點,透過導演鏡頭的運用而略知一二,因而更能夠體會到這群位在症狀光譜內的大大小小所固著堅持,所纖細敏感,所難以承受......
在劇本上也恰到好處地擷取了文光的求職歷程,未廣納百川試圖將各種面貌攤擺於觀者跟前,便能涵蓋一些相關議題,且聚焦核心,不僅僅有自閉症的特性,成人在求職過程中的處處碰壁,更重要的是導演拍出了身障手足的心情--一種為了哥哥賠上幸福,賠上青春,卻仍難以割捨的糾結,當然背後的潛在疑問是馬來西亞對身心障礙者工作保障的措施何如,但無論如何,很多時候,身障者的父母與手足需要獨自承擔他人無法理解的身心靈負荷。
文光與弟弟的友人及素恩的角色起了一定作用的潤滑與劇情推動的功能,一方面是好人歸人好,有事盡量幫,但你總還是會在弟弟的身影看到被蒙上一層的晦暗,畢竟責任最終還是落在家庭肩頭上;另一方面則以外人的角度去舒緩弟弟的怨懟與不滿,縱然兄弟倆之間總有些可愛幼稚的吉光片羽,調劑著生活,不過正因不穩定的起落,才更讓親人無所適從--我們都以為很了解,實際卻不然地給予當頭棒喝,持續不斷地間歇性,片刻不得閒,一如故事裡的現在情況與過去閃現。
故事結尾光明正向,發現哥哥所擅長,並能發揮在職場上,受人賞識,其實是激動的,一如哥哥的名字文光與片名「光」,似乎隱含著上帝把一道門關上,必定會開啟另一扇門,同時也鼓勵著身障者的手足與家長抱持著希望。但回望後期的窮途末路,不難體會面對身障家人的寬容與耐心,多少會在陪伴的歷程裡被揮霍,特別是在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道路上。他們其實也需要陪伴及忠言,若有機會的話,或許可以自然而然地成為他們的「幸虧」,就像友人與素恩般,給予他們些許力量的支持,將有多萬幸。
2019年9月30日 星期一
2019年9月22日 星期日
[觀影筆記1911]返校:自由而平凡地活著
《返校》絕對不是單純恐怖片而已。以惡夢起手,引出白色恐怖時期不能說的秘密--被發現幾乎死刑的罪孽,不過劇本更厚實地並蓄了人性的惡根與脆弱,讓夢魘宛若暴雨般狂亂地拳拳到心坎肉裡,於是夢境不只是轉化具體的象徵,而是紮紮實實的對自己的壓魄,因此遺忘總是輕而易舉,但我們需要的是面對過去的醜陋。此不能忘記的命題再回扣至電影主旋律--勿忘單純讀個詩就會死的莫名其妙的年代,人都只想自由而平凡地活著。
改編自電玩,不過我沒玩過電玩,因此無法和電影劇情的差異做比較,但仍能感受到導演在劇情推進上維持遊戲解謎的設計,即在楔子僅是魏仲廷注視對象的方芮欣,何以成為第一章:惡夢的主述,而這也是讓故事頭尾呼應最重要的安排。此外,惡夢的主題承接電玩原有的設定,讓這部電影雖定調為恐怖片,但年代背景的破題後進入,當時環境風聲鶴唳的氣氛,藉著魑魅魍魎的幻覺夢境表徵,冉冉蒸騰,令人身歷其境,意象式地體會當時即便活著,也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不過電影不甘只是片面地用類型去象徵戒嚴時期的恐怖,關鍵就是以方芮欣的視角作為起始篇章的選用,作為劇情核心的讀書會成員--魏仲廷則後來才加入的手法。於是觀者隨著導演多觀點的敘述手法,完整了故事全貌,並發現導演藉由虛實與古今的交錯,讓故事更複雜立體起來。原來這是大時代底下的情愛糾葛,但因為白色恐怖,主角身處風暴中心,所以不僅是隨時有被誤認為匪諜的危機讓人人心惶惶,尚有人性脆弱引起的劣根所伴隨而來的罪孽。
這樣的罪孽來自愧對自咎,人人都難以低頭承認,害怕想起,恨不得轉身逃避,刻意遺忘或說像壓力症候群一樣地遺忘最輕鬆,就好像某一場教官彷彿心裡的魔鬼般持續命令方芮欣放下,但我相信有一絲良心的人,即使忘記了,夢魘仍如影隨形,回應至惡夢的破題。唯有面對,才能輕輕放下,一如方芮欣堅持地說著要記得自己的過錯,這也延伸到我們皆應記得威權統治下無故濫殺的景況,更甚,自己是否為直接或間接讓齒輪轉動的潤滑劑?儘管情節裡的背叛者以及他們的動機總讓人失望憎惡,可是別忘了大環境才是造就天人永隔的歸因。
《返校》這部電影的出現,是台灣電影長片跨出的一大步,它讓題材更加多元,讓類型更有所指涉,讓觀者不僅著眼現在與未來,還正視過去......最後者尤其重要,畢竟其他進步國家的電影在此題材上已涵蓋多年且多作,台灣仍屈指可數,何況黑歷史讓更多人知道並評論,是件需要勇氣的事,而唯有面對,傷痛才會癒合,年輕一輩則得以認識,才能體會自由的可貴。致自由。
改編自電玩,不過我沒玩過電玩,因此無法和電影劇情的差異做比較,但仍能感受到導演在劇情推進上維持遊戲解謎的設計,即在楔子僅是魏仲廷注視對象的方芮欣,何以成為第一章:惡夢的主述,而這也是讓故事頭尾呼應最重要的安排。此外,惡夢的主題承接電玩原有的設定,讓這部電影雖定調為恐怖片,但年代背景的破題後進入,當時環境風聲鶴唳的氣氛,藉著魑魅魍魎的幻覺夢境表徵,冉冉蒸騰,令人身歷其境,意象式地體會當時即便活著,也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不過電影不甘只是片面地用類型去象徵戒嚴時期的恐怖,關鍵就是以方芮欣的視角作為起始篇章的選用,作為劇情核心的讀書會成員--魏仲廷則後來才加入的手法。於是觀者隨著導演多觀點的敘述手法,完整了故事全貌,並發現導演藉由虛實與古今的交錯,讓故事更複雜立體起來。原來這是大時代底下的情愛糾葛,但因為白色恐怖,主角身處風暴中心,所以不僅是隨時有被誤認為匪諜的危機讓人人心惶惶,尚有人性脆弱引起的劣根所伴隨而來的罪孽。
這樣的罪孽來自愧對自咎,人人都難以低頭承認,害怕想起,恨不得轉身逃避,刻意遺忘或說像壓力症候群一樣地遺忘最輕鬆,就好像某一場教官彷彿心裡的魔鬼般持續命令方芮欣放下,但我相信有一絲良心的人,即使忘記了,夢魘仍如影隨形,回應至惡夢的破題。唯有面對,才能輕輕放下,一如方芮欣堅持地說著要記得自己的過錯,這也延伸到我們皆應記得威權統治下無故濫殺的景況,更甚,自己是否為直接或間接讓齒輪轉動的潤滑劑?儘管情節裡的背叛者以及他們的動機總讓人失望憎惡,可是別忘了大環境才是造就天人永隔的歸因。
《返校》這部電影的出現,是台灣電影長片跨出的一大步,它讓題材更加多元,讓類型更有所指涉,讓觀者不僅著眼現在與未來,還正視過去......最後者尤其重要,畢竟其他進步國家的電影在此題材上已涵蓋多年且多作,台灣仍屈指可數,何況黑歷史讓更多人知道並評論,是件需要勇氣的事,而唯有面對,傷痛才會癒合,年輕一輩則得以認識,才能體會自由的可貴。致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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