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像廢棄的溫室一樣,沒人搭理也無用處,是否就可以就這樣放一把火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像晚霞一樣圖個短暫的燦爛,還是向全世界大聲疾呼自己在這裡呢!從年輕人畢業即失業的恐慌觀點切入,刻劃無用邊緣人試圖證實自己存在的價值卻未果,對自己境遇逐漸疊加的憤懣來討論存在的議題。存在或許是個相對的概念,對某人來說有就在,但對其他人卻不一定,因而創造了一個羅生門的故事,留下的謎底取決於你的相信,你內心的善或惡,情感或罪咎,成功或失敗。這是燃燒烈愛。
電影分成兩大段落,以海美的存在與否劃分,可以說是一部愛情的懸疑電影。前段描繪鍾秀對久別重逢,不期而遇的海美的感情急遽上升,奈何海美一趟非洲回來,身旁多了個謎樣的,且甚麼條件都比自己好的男伴Ben;後段則是海美沒來由地沓無音訊,彷彿人間蒸發一般,忌妒的鍾秀懷疑和Ben脫不了干係,兼以自認為證據確鑿,一時怒火攻心。至於海美到底怎麼了,就留待觀影者自行想像。整部電影也以鍾秀和海美為代表,觸及了這一代年輕人面對經濟困難的窘境,對未來茫然無措的樣貌。
以此故事為基底,劇中人物時常將『存在』與『消失』掛在嘴邊,再加上導演場景的安排,你無法忽略導演在這部電影醞釀關於『存在』的核心。看得到是存在,看不到就不是嗎?前半段以海美的房間為主軸,從真實存在卻永遠看不到的貓起手,途經海美雖然已出國去,但房間內尚存有海美的物品,海美的味道,撩起鍾秀的性慾。這些證實存在的實體是否就如同Ben所言放一把火將溫室這樣的實體燒毀就不再存在呢?一如鍾秀的母親離家,父親一把火將母親所遺留的物品燒個精光一般。但母親卻在父親遭逢牢獄之災後,因為債務再度出現。
於是Ben每二個月進行一次的宣洩出口:燒溫室的惡趣味,對鍾秀來說,應有一番不同的解讀,特別是Ben說即將下手的目標就在居住地附近,鍾秀卻遍尋不著時的困窘,其實便是個徵兆。『存在』是否為信者恆信,不信者就沒有這回事呢?延伸到海美的家人完全記不得海美小時候曾經掉入古井裡,但鍾秀與他媽媽竟然還記得這件事!呼應鍾秀自己依然相信母親的存在。惟令人錯愕的卻是因為父親留下的債務證實自己的念頭,因而多少堆加了因著父親脾氣倔強而招禍至自己的怒氣。導演以最低限度去說著父親的角色,卻扮演承先啟後的關鍵。
男主角對故事裡兩個女性角色(海美與母親)的喜愛,或許是他依存在這世界上的強大意義,只是兩者都在形式上,帶點實質面地,被其他兩位男性剝奪。此外,Ben雖無所事事,卻能愜意地享受生活,加上海美對Ben的憧憬,本就遭鍾秀妒忌,更何況原本看不到的貓以及海美物品竟出現在Ben的轄屬範圍內。另外,Ben的燒溫室行為或許是既富有又居核心地位的人對貧窮又邊緣的人們的睥睨,影射Ben的聚會裡總有個講述國外軼事的女性,有種被消費的氛圍......雖說是捕風捉影,沒有確切證據,但導演因此在鍾秀心中豢養了一隻逐漸長大的猛獸。
有一幕教堂的場景,乍看之下有點突兀,可能是個過場,連結焚燒的壁畫到下個場景,實則饒富興味地牽扯到宗教裡一直在討論的存在議題:人該往哪裡去呢?於是最後一幕妝點殉教者的壯烈,其實不正充足地說明了鍾秀這樣一個處境的年輕人,更有甚者,擴及到這一輩的所有年輕人,經歷了許多失去存在價值的景況,而對人生該何去何從的分外徬徨,確實曾經因為誰或甚麼,如影片中的海美之於鍾秀,點燃了希望,但很多時候就像晚霞一樣僅留下片刻精彩。電影瀰漫著孤單及哀傷,並持續將生存的意義透過角色反詰觀影者,後座力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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