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人物依序出現,從Channing Tatum所飾演Mark的獨角戲開始,以此為核心,將哥哥Dave和支持Mark摔角事業的John拉進故事場景裡,宛如出場人物介紹般,導演不疾不徐地帶大家跌入Mark與此兩人曖昧難明的關係中,以摔角運動為背景,並以John口中娓娓道來這項運動不被國家所重視,作為暗示的楔子。
與此呼應的是彷彿遺世獨立,John的豪宅深院及有著說不出來怪異的John本人。直到後來,隨著故事的推展,才了解到John與母親之間又愛又恨的關係,間接導致這幢與世界格格不入的宅邸,也才慢慢看出關係線的端倪,尚對照了由於小時候相依為命,理應關係緊密的Mark和Dave,為何起手時哥哥逕自加入摔角聯盟,未念及弟弟所產生的疏遠。
或許導演拍起來有點影射Mark有戀父(兄)情節,尤其是那場深夜在畫廊裡的摔角練習,不過若互文John本人對摔角的期待及自身不被母親大人待定的情節,大抵可思及『家』這個概念對他們兩人來說來說,實未臻圓滿,而透過其他方式尋找或重新建立一個『家』。Mark是在哥哥成家之後,試圖尋找其他歸屬感,以填補孤寂,回應影片剛開始的孑然一身;後者則想建立起摔角王國,除了贏得母親大人的認同,摔角隊勢必也可成為內心的寄託。
建立在如此基礎上,無怪乎Mark和John似乎有著凌駕於亦師亦友之上的關係,畢竟本是天涯淪落人,同病相憐,想藉由討好獲得認同,但當想討好的人不認同,進而專注力不在自己身上時,那種落寞的情緒是可以無限展延的,特別是被認定的人否定時,所謂的越在意,越失落,只好相互舔舐彼此的痛楚。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John刻意在母親大人面前表現出領導摔角隊的一面,卻被掉頭而離的甩尾,狠狠地撞碎了脆弱如玻璃之心,灑落一地尷尬的碎片。
除此之外,根據上述,尚推測Mark因Dave到來之地位被取代,而鬧著小孩子彆扭。說穿了,John和Mark尚且存在雇傭非血緣的關係,另外John還是希望能有為母親大人所稱許的成就,因此對於成績的渴求是貪心又急切,甚至不顧一切,效率效率還是效率,導致那場因讓隊員小憩一會兒,責備Mark的戲,破壞了與Mark之間相互取暖的連結,只是這和因視摔角為一個下流的運動而不以兒子為傲的母親,又有甚麼兩樣呢?
恰成對比的是Dave的存在,展現家人間彼此回應及認同的真正關係,絕非是一味的討好,也非肉包子打狗的付出,而是互相鼓勵,彼此為對方著想,即便衝突,仍能自然而然地化干戈為玉帛,只需一句慰問,不開心便隨風而逝。Dave和Mark在旅館廊道上邊走邊討論之後比賽策略的場景一直留在我心中,好像剛剛並未因John和嫂嫂的關係發生了不愉快一樣。也因此John對Mark,對比於Dave對Mark的巴掌及差錯的對應,便為截然不同的兩件事,有著層次上的差異,也回應前段類似家人是難以取代的存在的想法。
同時John與母親之間,及Dave與Mark之間的這兩條狀態線,也相互朝著不同的方向前進著。後者越走越緊密,無論多少風雨,前者卻天人永隔,力有未逮。那場John將馬放走的戲,雖說是個解放的儀式,卻充滿著不捨,證明John對其母親的愛,卻永遠等不到對方的回應了,就像那群頭也不回的馬匹們。這就是最後一根稻草了,關於劃破皚皚白雪的幾聲槍響,惡意滿盈。Mark之於Dave的到來而情緒失衡的狀況,一度感覺不過是個幼稚的錯誤罷了,豈知是個濫觴,尤其是John怎麼也料想不到後來竟被忌妒的黑暗吞噬。
導演冷靜地推移著事件前的軌跡,掌握相關因素,相互輝映,彼此對照,進而讓觀影者如我對殺人者與被害者皆感到無比同情,而突然有感那些作為宣傳用途的紀錄短片,包含John原本的家族企業及其所建立起的摔角隊伍,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卻都是形式上的理所當然,該怎樣就怎樣,反之亦然,沒有彈性,沒有容納其他可能性的空間,一如母親始終苛刻地對待John深愛的摔角,不管John再怎麼努力,仍是徒勞,既諷刺也互文著最後一幕,昔日的金牌摔角手悻悻然地站到自由搏擊舞台上的眼神茫然的姿態,彷彿昭告著未被認可的無奈,被(國)家,被Foxcatcher這個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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